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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八章 祸起阿尔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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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间只有老鼠相伴的仓库中,我和亮子如同“盲流”一般,寸步不敢离开我们的货物。就连吃的也只能轮换着出去买些回来。

    说起来也是有些心酸,家乡人都以来首都为荣,可我们真的来了,能看到却只是脏兮兮的砖墙和一方不大的天空。

    说好的红砖碧瓦、金盏琉璃呢……

    闲极无聊处,高亮“嘿嘿”贱笑着:“兄弟,等到了阿尔太,出货之后,哥就带你去尝尝毛子妞的滋味。都是金发蓝眼大长腿,哥保你尝过之后,就还惦着下回。”

    “不去,没钱!”

    我有些心动,却翻了个白眼,做出不屑的样子。

    “没什么钱呀!哥告诉你,那些毛子妞便宜着呢,两张老头票(二百)就能找个极品的,年纪稍大些些的,一张小黄牛(五十)就打发了。老毛子的卢布不禁花,她们就收咱的人民币。”

    “这么便宜?”

    我有些发怔,虽说我在银行上班时,每月的工资也不过几百块,可貌似咱屁股底下坐着的羽绒服只要能在阿尔太出货,一件就能赚上几大百。当然,老毛子那边支付的只有一部分现金,大多的是以物易物,我还得背回来,再转手卖掉才能兑现全部的利润。

    可……只在挂历上看到过的那些白人妞,真的只要百八十的就能睡上一晚?

    “睡什么一晚呀,那边可不实行包夜。再说,在老毛子的地盘上,你敢稀里糊涂的睡上一整晚吗?万一人家的男人回来,直接就把你开瓢啦。毛子妞又高又白,可老毛子的男人可都是牲口的很。”

    嘴上口花花的,可高亮的神色却是心有余悸。想来,必是吃过这方面的亏。

    我咬着一根火柴棍,随着他的话淡淡一笑。对于毛子妞,我在心里也不乏想法,但却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如果真的赚了钱,那舍出一些去风流一番也未尝不可,可如亮子所说,连有家室的毛子老女人都搞,那也太……不卫生了吧?

    我没什么恶俗爱好,况且我的初衷,是要赚钱回去证明给婉儿看。只是……如今这个念头为什么不那么强烈了呢?

    在仓库的这两天,我过的是如履薄冰。亮子虽然已经跑过很多次了,可也是小心翼翼。他总是说着过了满洲里的那一段最是危险,无论是出货还是收货,甚至是过海关,丧财丢命的,都比比皆是。

    而在首都这段时间,大意翻船的也往往不乏其者。

    “只有在火车上的那段时间,是最安全也最轻松的,但同时也是最苦的。”

    好吧,初丁如我,也只有听他讲。虽然连小学毕业时的卷子,亮子都是照我抄的,可混这行,他无疑要比我精通得多。

    两天后,再次经历了肩背手拖、被人流挤得呲牙咧嘴的狼狈后,我们终于登上了北上的列车。好在“老司机”的亮子提前花钱雇到了搬运工,我的五百件羽绒服还算是完好的被送上了车厢。

    然后,便是连续六天六夜的漫长旅程。绿皮火车特有的轰隆声,还有别样的关外风景都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连觉都不敢睡,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座位下边的麻袋。倒是高亮上了车后倒头便睡,按他的说法是:这趟火车上不仅配备双倍的乘警,还有一个叫做飞虎队的民间组织存在。

    只不过这个飞虎队不是扒车的,人家是护车的。

    凡是车上出现了纠纷,或是有人丢失了货物,不用乘警出面,这伙人就管。当然,适当收些护路费之类的也在所难免。

    常跑北边的人,都很愿意交这笔钱,数额不大,完全可以接受,又能保得一路平安,也算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可纵使这样,我还是不敢大意。我很清楚,我与车上的“老江湖”们不同,他们中的大多数早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哪怕是丢了货,但只要保得命在,就仍有机会再捞回来。

    可我……已经没有了退路的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的货,大部分都是赊来的,其中还有张倩的作保。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算留得命在,却也没脸回去。

    更不要说,我还满心指望着富贵而行,锦衣还乡。

    六天六夜,九千多公里的行程,我一共也只是睡了不到十几个小时。每次,都是在高亮的强烈要求下昏昏睡去,不过一会儿,又愕然而醒。

    开始的时候,还会做些恶梦,譬如婉儿真的与我分手;货被人抢了……可到后来,我已经完全的麻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看好我的货,哪怕是拼了命,也不能丢掉它们。

    在期间,列车行驶过满洲里,进入俄罗斯的地境后,每到一个车站,车上就总会有人疯狂的一拥而下,而后又急冲冲的跑上火车。

    当然,回来后,他们手中的日用小百,就变成银质酒壶、望远镜之类的所谓远东特产。还有一些手里空空的,但衣袋却是变得鼓鼓的——苏联解体后,卢布贬值,与人民币的汇率达到一千甚至是数千。

    对于他们的收益,我有些羡慕,但亮子却是不以为然。边撕咬着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熏肉,边喝着火车上售卖的不知名的罐装俄罗斯啤酒,嘴里嘟囔着:“稳住,这些都是最低级的,他们就相当于建筑队里搬砖的力工,跑这一趟,也赚不了几个钱。”

    我撇了撇嘴,数日未眠,也实在没有精神跟他抬杠,却又忍不住摸下了脸上的胡渣子,轻声嘀咕了一句:“力工也没咱这么惨吧?”

    “哈哈……”

    没想到亮子的耳朵倒是蛮尖的,连日的奔波,在火车上,也实在无暇顾及个人形象,我和他……更准确的说是车厢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如沙皇时代被流放至西伯利亚的罪|犯一般,胡子拉渣的,脏得不行。

    “哈哈……筱筠,你这思想还是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呢,你不会把这火车厢当成银行的业务大厅吧?”

    这货笑了半天,把啤酒沫都笑到胡子上去了。真有那么好笑?我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嘿,在这火车厢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形象了。别看大伙一个个脏得都跟捡垃圾似的,可哥跟你说,你随便指上一指,没准就是当地的首富。再不济,也是大奔、蓝鸟随便开着的。等跑完了生意,回到家一收拾,哪个不是西装革履,富贵堂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