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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善看着这颗五色丹有些诧异, 但是由于现在慧眼开着,老鼋对她又是毫无保留的状态,它的所思所想都清晰地映在周善脑子里。

    还真就只是为了那一饭之恩。

    它饿了很久很久了,五色珠是它全身上下最珍贵的宝物,就为了那百十来颗鸡蛋,它把自己修行千年的内丹都送给了周善。这老鼋, 周善甚至都觉得它有点傻了。

    它愿给,周善却不能收。

    在水里说不出话来,周善只能通过慧眼用神识同它交流。

    “我不要,这个留给你自己。”

    老鼋已经褪去了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周善却把那五色丹推回了老鼋口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对于天道来说, 万物生灵都是平等的, 没有高下贵贱之分。我渡人, 是功德, 那么我渡你,应该也是在做功德吧。”

    周善朝老鼋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你用五色丹已经还了那一饭之恩,至于我要不要,是我的事,而我今天渡你,也只是为了做功德。所以, 你不欠我, 我们之间没有因果。”

    修道最忌因果, 有因果拖累,肉身就不能脱,也就难以飞升,她不能让这老鼋欠她的因果。

    紧接着,周善就缓缓游至它的背部,默默地看着它背上纵横溃烂的狰狞伤口,把手贴了上去,给这老鼋输送了滂湃的法力过去。

    一年、两年、三年……精纯的法力补充着老鼋曾经失去的法力,老鼋的修为飞快地往上攀升着,修为的进步带来自愈能力的提高,老鼋背上的伤痕也愈来愈浅,被管柱刺出的致命伤伤口溃烂之势也有所好转。

    只是,老鼋被输送了法力过后,却没有多大开心,反而异常躁动。

    它是大唐时候寺庙里养的鼋,被养在许愿池中,日日聆听佛经早课,以及无数凡人的心愿。后来被高僧选中前去收服水妖,它那时已经因为日日聆听佛经的缘故修炼出了些许修为,尽管知道水妖的修为同它来说是天与地的区别,它也不曾害怕,反而十分激动。

    佛经里说要渡世人,它自有了神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渡世人当成己任,后来被水妖打伤,养好伤以后成了这条江里唯一的河神,多少年过去,它一直乐在其中。

    尽管这几十年里,凡人的所作所为都在戕害它,但是它还是义无反顾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君不见,华北平原,水灾泛滥时候,也不曾见过这偌大一条新安江,兴过一点风,做过一点浪。

    它再傻也知道,传渡法力的行为,必然会给当事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它是渡人的,不是来害人的。

    老鼋越来越躁动,随着它心境的变化,新安江的波涛愈加汹涌,在它所待的地方,逐渐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白花花的水浪怒号着翻滚在一起,携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气势。

    那个漩涡越卷越大,汹涌浩瀚地显现在水面上。

    正为要不要报警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桥上几人都震惊了,年余已经觉得这个世界玄幻得快要超出他的想象了,桥下的漩涡似乎要吸尽一切,漩涡外围的水浪已经掀起十几米高冷酷无情地拍打在他们脸上。

    年余快要疯了,“这河底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然而傅其琛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年余瘫软在地,“怎么办,怎么办?”

    秘书好心地提醒他,“年总,可以报警的。”

    “警察能解决?你让他们来解决试试!”

    秘书顿了顿,“有了,我们可以报告给水情监管部门。”

    ……

    年余疲惫地挥挥手,“罢了,你是周小姐的徒弟,你说说该怎么办……卧槽,你这个人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气定神闲的傅其琛。

    脸上寡淡得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傅其琛此时此刻终于微微弯了下嘴角的弧度,“不,我信她。”

    信她自有分寸,信她这么些年一直以来的游刃有余。

    年余忍不住叨叨了句,“还师父徒弟,蒙谁呢。高一就早恋,家长要是知道该打死。”

    傅其琛眼波动了动,平和地看着年余,笑了笑。

    年余脑子里却突然跟炸开了一样,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了退,危险,这是直觉告诉他的!

    新安江的动静显然吸引了一大批人过来,桥梁还没通车封闭着,他们就站在江边指指点点看着水里的漩涡,好些人都拿着手机和照相机在那拍照,电视台也来了,扛着摄影机在那录像,直接连线电视台,把新安江的怪异漩涡事件充当午间新闻发了出去。

    对于这个漩涡,吃瓜群众的反应惊人地一致——新安江底下一定藏着一只尼斯湖水怪!

    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漩涡才慢慢变小,新安江重新恢复了风平浪静。雨停了,橙黄的阳光肆意铺洒下来,照暖了整条江,似乎给它披上了一条橙黄的缎带,极为好看。

    周善下水过去十分钟以后,年余就按捺不住报警了。

    警察过来封锁了江面,又不顾傅其琛的反应派船下去搜寻,却一无所获,毕竟这新安江水太深,这片水域又是水最深的地方。

    年余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发现傅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周善失踪两个小时以后,年余收到了一条短讯:【周大师已经回家了,问你什么时候把尾款打到她的账户上,哦,对了,她告诉你,你们好好地把猫尸埋了桥就不会出事了,合作愉快。】

    这条短讯是一直同他联系的中间人发的。

    年余:【……谢谢哦,我合作得一点都不愉快,公安雇佣的船还在新安江上打捞呢,你要我怎么解释!】

    中间人:【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只负责收钱,大哥,你这价钱很低了好吗,要不是我跟你的交情你觉得协会有人接这破单子?还是周善这种少年有为的天师。】

    年余:【沈冰我草你大爷!】

    沈冰:【我现在就给你他的地址,记得不要因为我而怜惜他。】

    ————

    周善面色苍白,仰躺在床上,傅其琛一脸暴躁,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端了碗姜汤递到她手上。

    周善玩笑似地说了句,“徒弟,乖。”

    哪知傅其琛冷漠地盯了她一眼,又把姜汤端了回去。

    ……

    周善有点尴尬,她还真有点怕傅其琛这种态度。

    气氛更加尴尬,周善也只能十分尴尬地打着哈哈,“我跟你说,其实这笔生意我一点都不吃亏的,真的。那老鼋最喜欢听禅,以后飞升了,去的肯定是佛家。这次我救了它,我啥要求都没说,就告诉它,遇到了接引仙使以后,千万不要跟佛家走,一定要去道家,它答应了嘿嘿嘿。”

    天庭都好几百年没有神仙飞升过了,可想而知,倘若老鼋触摸天机成功飞升,会在天庭造成多大的轰动。这么些年,在人间佛家繁荣,道教式微,倘若这几百年中第一任飞升的神仙去了道家,便能够给道家掰回一城。

    傅其琛语带讥笑,“接引仙使?佛道?飞升?你很懂啊。”

    周善默默地闭上了嘴,轻轻地在嘴边比了个叉叉。

    她一看见傅其琛就兴奋得忘乎所以了,不由把所有事情都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傅其琛似乎没怎么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他很生气。

    “你的功德,你的修为,全去哪了?”

    周善一时气短,“给、给、给那只老鼋了。”

    她也没想到,人同鼋之间,隔的是物种,还有生殖隔离,从她体内度过去的修为,大部分都遗失了,能够到老鼋体内的只是少数。

    而周善又大方,送法力直接送到老鼋最巅峰的时段,隐隐可以触摸天机那种。

    上次给傅其琛渡过那么多,这次又渡了不少,她的修为已经被榨取得七七八八了。

    后来,还是老鼋送她上了岸。当时她躺在一处无人的江岸边,几乎连手指都快要抬不起,还是老鼋帮她联系的傅其琛。

    这么大一个帝都,她真正相信的,唯有傅其琛而已。不知何起,却不忘初心。

    傅其琛很执拗,“以后有仇家寻仇,你怎么办?”

    周善倒是大大咧咧,“这不是有你吗?”

    她苦笑一声,认真地盯着傅其琛的眼睛,“我从前以为,在这世上活着,我仅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天庭。

    她顿了顿,没有把这三个字说出口,而是换了种说法,“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师。后来我才意识到了,即使我成功了,那地方有什么快活的,从前在那,我整日整日地枯坐着,要么就睡觉。没人理我,没人同我玩,偶尔出个院门找别人玩吧,都忙着修炼,都好清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人缘又一般,睡得又多,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了也不会带我。比如说这个手机,这个网络,几千人的大群,没有一个人想过要不要把我加进来,因为我存在感太低了,有我没我其实都一个样。”

    “我还不如,同你、同父母、同朋友,快快活活地过一世,以后再找个漂亮的小白脸,生几个胖娃娃——”

    傅其琛起初听着脸上还有所触动,听到后来,那种触动之色一扫而空,“哦?跟谁生胖娃娃?”

    周善神经异常大条,“小白脸啊,要漂亮的。”

    “那你说,我是不是小白脸?”

    周善悚然一惊,呆呆地看着傅其琛精致的眉眼,傅其琛的桃花眼眼尾恰在此时轻轻往上一勾,勾魂摄魄到了极致。

    周善吞咽了下口水,“我须得想想。”

    傅其琛更温柔了,用勺子舀了勺姜汤递到她唇边,“哦?那你好好想想。”

    周善皱着眉头呡下那口姜汤,她突然茅塞顿开,就如同云开见月明了一样。

    “我想清楚了。”

    傅其琛手里原本稳稳拿着的勺子歪了下,勺里剩下的那点姜汤全都倒在被上,傅其琛皱了下眉,按捺住想要把棉被扯下来好好洗洗晒晒的冲动,“这么快?那你说我是小白脸吗?”

    周善异常严肃正经地摇了摇头,“不,你不是。”

    她看不清傅其琛此时此刻的表情,只能随心而发,“你像狐狸精,怎么会是小白脸呢。”

    砰,傅其琛怒气冲冲地把陶瓷碗摔在桌上,扯上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走。

    周善看着他高大清瘦的背影不由晃了神,“汤都洒在了我的被子上。”

    傅其琛甩了句,“自己洗。”

    看着他走远,周善才收住了脸上那种嬉皮笑脸,眼神有点空落落的,倒回在床上,“可你确实不是我吃的那挂颜啊。”

    她喜欢的那挂颜值,都如天上谪仙,远得叫人摸不着。其实也不是喜欢,就是看着顺眼。当然,傅其琛看着也顺眼,可是未免也太顺眼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不是不知道傅其琛的心思,只是相处久了吧,看他就如同看无邪山家里的山石一样,是自家人,下不去手啊。

    喜欢,喜欢,几万年来,她也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喜欢过一个人。

    她这心本就是石头做的,总不能叫傅其琛等上数万年,等着她开窍吧。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头一次直接面对傅其琛隐约又冷淡的怒气时,她的心里还是有点不大好受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善再次开始了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的生涯。

    有时候看着傅其琛将手插在裤兜里在前边慢慢地走,她却怎么也不好去叫他,只好放慢了速度,想等傅其琛走得看不见人影,才算干净。

    只是,这个傅其琛,走路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了,她慢,人家更慢!

    傅其琛也没有跟她说话,整个人冷淡得仿佛这世界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生人勿近。做饭的阿姨哪知这俩小屁孩的心思,只晓得他们闹了矛盾,不肯在一起吃饭,虽然心里吐槽,却还是兢兢业业地做上两份饭,在这家送一份,那家留一份。

    半个月以后,帝都新安江出现了一桩奇闻。

    新安江上还有游船,这日,有个瓜父带着自己的孩子坐船,这个呆瓜父亲在船上异常心大地跟孩子在甲板边玩起了抛上抛下的游戏,抛着抛着,一个没接稳,两岁大的孩子就被他抛进了滚滚的河水里。

    几个大人立马跳下水去捞,却一无所获,正在绝望的时候,孩子却出现了。

    他坐在一片龟壳上兴奋地拍着手,驼他上来的好像是一只大乌龟。

    家长失而复得异常惊喜,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看清救儿子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只大乌龟却消失了。

    然后就在当天夜里,很久没下雨的帝都又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闪电多得几乎要照亮大地。

    有网友说,他当时就在新安江旁边,隐隐约约看见云层里有什么东西翻滚着,长得十分像只大乌龟。

    雷雨过后,夏汛结束,浑浊了很久的新安江水面如明镜,干净得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