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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周家昌立刻报了警, 又打了120。

    等樊仙姑送到医院,院方就直接下了死亡通知书,蛇毒迅速侵蚀了她的神经和大脑,让她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死了个透心凉。

    警方扣留了周家昌询问当时的情景,但是周家昌彼时只顾着害怕,完全没有留意到那时的情景, 甚至连蛇是从哪钻出来的都不知道。乡下毒蛇出没频繁,加上那条罪魁祸首也碎尸万段了,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警察通知那位樊仙姑的家人来认领尸首,却不料那个樊仙姑是一年前自行来到罗华县的,来时身边没有一个人, 她平日里行踪不定, 连身份信息都查不到, 只能将尸首暂且停在太平间。

    那个所谓常仙转头就能把供养自己的人活活咬死, 周家昌也意识到这个常仙可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被拘留了几天, 最后还是周家平去警局把他带回来的。

    被在拘留所里打磨了几天,周家昌还真老实了, 周家平刺他几句也只是乖乖受着。

    他在大哥家洗了个澡又吃了顿饭才拿着周家平买给饶春琴的牛奶跟其他营养品匆匆往乡下老家赶。

    他正要到街口那里去坐辆小三轮,突然被街边传来的轰动给吸引了注意力。

    周家昌手里还拎着满满的东西,好奇地踮着脚钻进了人圈里,原来是原配在街上暴打小三的戏码。

    这种戏码在小小的罗华县里并不常见,比看电视还带劲, 周家昌于是也忘了回家, 兴致勃勃地站在那探头往里看着。

    人群中央有三个人, 两女一男,男的是长衬衫休闲裤子,大背头梳得油光的一壮汉,两女的一个穿着小碎花,脸挺漂亮就是看着有点泼辣,还有个则是花格子长袖搭配一条牛仔裤,黑长直,看起来有点怯怯的。

    小碎花揪着花格子的长发就往场外拖,恨声道:“贱人,居然敢勾引我老公。”

    吴菀青有点绝望,她前些日子不小心摔倒后流掉了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最让人绝望的却是医院告诉她以后将很难有孕的事实。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很快就被丈夫跟婆婆知道了,打从结婚以后就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的丈夫这次却跟婆婆站到了同一条战线,冷言冷语指责她太不小心太不懂事了。

    甄广本来就不想要她把领养的那孩子送走,现在领养的没了,亲生的也没了,他是个爱孩子的人,因为对妻子还有希望才迟迟不肯说,但是现在吴菀青让他所有的希望都毁了。甄广本来还想去领回原来那个孩子,但是那对老夫妻却冷漠地告诉他孩子早就被送走了,为了避免甄家人的打扰,老夫妻已经搬离了居住五十多年的罗华县。

    知道吴菀青这辈子可能都再也不会有孩子这个消息时,他第一次对妻子产生了出离的愤怒。他爱吴菀青,从学生时代起两人就一直是恋人,哪怕家里反对,吴菀青家里又是一贫如洗,甚至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等着长姐从婆家挖出钱给他们买房娶媳妇,甄广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娶了她,丈母娘的条件就是他给小舅子一人买一套房子。

    因为这个条件,母亲对于妻子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看到妻子补贴娘家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她踢出家门。

    但是这些事情,甄广都忍了,甚至默认了,他是丈夫,理应为妻子撑起一片新天地。哪怕妻子贪婪市侩,他也觉得这无伤大雅。

    但是领养孩子这件事上,第一次让他看到了妻子的私心。

    起初他不赞同领养孩子,丈母娘、妻子、小舅子三方轮番上阵劝说他,那个孩子有多么多么可怜,认下以后不禁能够积德行善,而且也可以让他们老了以后享受天伦之乐。

    丈母娘甚至理直气壮地跟他说,每个女人都应该做母亲,她女儿不能因为女婿的不同意就不做母亲了。

    甄广认了,领养孩子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小孩子别有一番乐趣,每天回到家里看到小孩子时,身心都莫名愉悦,他在那段时间里过得很开心,甚至为此感谢了妻子跟自己的丈母娘。

    是以,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狂喜。

    但是紧接着,原来热衷于领养孩子的吴菀青却对那个孩子蓦然冷淡了下来,不对,应该说是嫌弃。她这种态度十分明显,看得甄广有点心寒。

    果不其然,吴菀青很快就提出要把那个孩子送回去然后好好对待亲生孩子的建议。

    甄广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了,温柔可人的妻子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孩子,只是把人家当成了棋子,怀孕以后她对那个孩子嫌弃的态度,也让甄广意识到,吴菀青温柔的表皮下,可能藏着一颗极端自私自利的心。

    那颗心里,有她的母亲跟弟弟,还有她自己。至于他,大约也只是为她提供优渥生活的便利工具罢了。

    他妈知道家里发生的糟心事以后很快就赶到别墅噼里啪啦地骂了吴菀青一通,甄广头一次没有维护妻子。

    然后吴菀青就开始胡搅蛮缠,认定他是出轨了,才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他妈骂了吴莞青,丈母娘跟小舅子也都上门来撒了泼,说是给女儿姐姐撑腰来了,吴莞青挨了骂,甄广就要被骂得更多。

    对于这一切,甄广忍了,到了今天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泼妇一样的举动,让他忍无可忍。

    他刚要伸手制止吴菀青的举动,却看见吴菀青跟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娼妇。”

    她这几年养尊处优所成的贵妇气质此时荡然无存,撒泼骂人的嘴脸让甄广心里一寒,这个样子同她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实在是太像他的丈母娘了。

    她空出来的右手也没闲着,想要一巴掌甩在花格子的小脸上,甄广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握住吴菀青的手腕,“别闹。”

    吴菀青流了那胎以后就有点神经质,现在更是万念俱灰,看到甄广制止她的举动更是把那个女人恨得牙痒痒,“甄广,你在外面养女人养得心野了是吧。”

    甄广流露出无奈的表情,“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吴菀青见他有些软了,声音更加尖利了些许,食指都快要戳到他额头上,“不是我想的那回事?你甄广还陪哪个女人逛过街?”

    甄广皱眉,“我妈让的。”

    他伸手把吴菀青跟花格子格挡开来,当时吴菀青的爆发太突然了,他没有反应过来才让人家被扯住了头发。

    他知道自己母亲是故意让他跟人家姑娘来逛街的,那姑娘是他小学跟初中的同学,两人以前玩得不错,后来就没有交情了,等他结婚以后他妈才想起这茬子人,每次被吴菀青气到以后都要说声他要是娶到那位才好,娶了吴菀青她迟早会被气死。

    这次,他还要为妻子莫名其妙就流了那胎兜底,只能先过了母亲这关,万事讨好,母亲提出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他也答应了。

    但是没想到,他第一次跟别的女人上街,还没开始逛店,就被妻子跟她的姐妹团发现了。

    他不提他妈还好,他一提他妈,吴菀青就开始炸了,隔着一个人还要往花格子脸上招呼,“我就知道你妈早就想让你找小三给甄家留后了,老不死的我要宰了她!”

    谁知甄广闻言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不要乱说话。”

    吴菀青已经被姐妹团先前那些冷嘲热讽给刺激得发疯,婆婆这个词更加刺激了她,“那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死,她早一天死我就早一天过好日子,有本事去死啊。”

    甄广听到这段话时,右手抬将起来,要往她脸上狠狠抽去。

    吴菀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不该说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当下脸色大变。

    甄广的手掌离她的右脸还有三四厘米时却蓦然停住了,他苦笑道:“原来你跟我妈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状态了。”

    吴菀青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当下反应过来,也不闹了,拉着他的手腕苦苦哀求,“不,老公,我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乱说的话。”

    都是甄广这些年的宠爱跟千依百顺才让她肆无忌惮,不仅是她,她妈跟她弟弟,都把甄广当成了软骨头以及可以肆意盘剥的对象,却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有脾气的,也有不能触碰的禁地。

    甄广却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我看为了让你长命百岁,我们最好还是离婚吧。”

    结婚七八年了,甄广从来没有提过离婚这两个字,也不准她提。

    吴菀青惊恐地摇摇头,“我不!”

    她看到丈夫的面无表情时,油然而生巨大的恐慌,母亲的唉声叹气,弟弟的怨怪她无能,“姐妹团”的表面安慰实际上乐得看笑话的心态纷至沓来……

    不,她不能离婚,她除了甄太太这个名头一无所有,不能连这个也失去了。

    甄广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离婚事宜,咱们最好还是找律师谈谈。”

    吴莞青闻言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瘫软在地。

    看到小碎花哭嚎着追老公去了,围观人群看了许久热闹,心满意足,三三两两地散了。

    周家昌在看热闹的功夫时已经抽了一根烟,天色已晚,他也不再耽搁,径直叫了辆小三轮回家。

    他去拘留所这几天,饶春琴住了几天医院,跟大儿媳又吵了一架,然后被头疼的周家平送回了老家,周家平还请了饶春琴的弟媳来照顾她。

    不过这几天饶春琴的弟弟家正张罗着收拾晚稻,她熬到周家昌出来这天就回去了,是以现在只有饶春琴一个人在家。

    周家昌把从大哥家里拿回来的烤鸭放在桌上,想着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一瓶五块钱的烧酒,然后剥一盘花生米,就着烤鸭、烧酒、花生米,美滋滋。

    他懒洋洋地朝屋里头喊了声,“妈,我把烤鸭放桌上了,你要是听着有什么猫啊狗啊的动静,记得出个声,别让那些畜生把烤鸭给叼了。”

    屋里头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周家昌当成是他妈答应了的意思,从抽屉里摸出五个硬币往上一抛又伸手接住,正要往外面走。

    身后却蓦然传来一道腥风,凉气嗖嗖地从他后脑勺蹿过。

    周家昌又想起前些日子见鬼的场景,后脖子不禁更凉。

    他颤颤巍巍地慢慢把眼角余光甩过去,身后,仍然是房子、八仙桌、板凳……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女鬼。

    周家昌嘘了一口气,直接转过头来,这次却愣住了。

    他桌上刚刚摆好盘的烤鸭,已经不翼而飞了。

    周家昌稀里糊涂地抬头看了眼,却看见这辈子最为诡异的景象。

    他妈饶春琴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缠在堂屋顶上那根最粗的房梁上,的确是缠,缠了足有整整一圈。

    饶春琴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发白,直勾勾的,眼黑也变小了不少,正仰天一昂一昂的,喉咙处鼓起了老大一团,似乎在吞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