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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秋婷她们本以为事态平静了, 战战兢兢地正想挨过去。

    结果那团黑气陡然尖啸起来,那凄厉的叫声几乎要把她们的耳膜刺破,病房里站着的四个人都被这叫声给吓得瘫软在地。

    黑气并不愿束手就擒,聚成一张骇人的鬼脸,黑沉得不断翻滚,如同墨汁一样, 它想要从那块木牌上挣扎而出。

    就在此时,水滴木牌金光大放,当中那个神女像似乎眼眸更加深邃些许,从绣口中吐出一道红线,红线在半空中集结成网, 牢牢地把那团黑气罩在中央。

    黑气本欲继续挣扎, 但是它似乎奈何不了那个红网, 很快就被栓住了, 与红网接触的地方迅速冒起白烟, 越缩越小,消弭成无。

    在黑气消散的那一刻, 木牌也“Duang”地掉回被子上。

    傅景行指着那块木牌,嘴唇仍在发抖,“这是什么?刚刚从琛琛的身体里出来的又是什么?”

    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那块木牌安静地躺在被子上,仿佛刚刚的一切全是幻觉。

    ————

    “什么?你要我把云霄山有龙脉的消息散布出去?”

    周善镇定地点了点头, 她倒是没想到那个不到百米高的小山头居然还有个正式的名字。

    文老有些奇怪, “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周善摇头, “只是让你在村里随口散布一下谣言罢了。”

    岂止是打草惊蛇,她要做的,是引蛇出洞。

    布下锁龙阵的同换走潘美凤他们命格的都同云霄山下那个村子有关,这会是巧合吗?周善从不相信巧合,她让文老把云霄山有龙脉的消息在村里散布,不过是想钓出幕后人罢了。

    现在玄学风水被打成封建迷信之流,龙脉这种听起来就滑稽可笑的东西,寻常人是不会相信的,就算有人相信,人又都是贪婪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把这种消息外传?

    毕竟云霄山按地制划分乃是厦塘村的地盘,厦塘村的人也没傻到让别人来分他们的油水这地步。

    周善盘点了最近的黄道吉日,挑了阴历的七月初七,准备在那天把潘美凤同功德修行大善的周家平命格换回。

    幕后人看中的应该是周家平的命格,周家平一身的功德金光,连带着妻子的时运都变得极好,至于潘美凤,她只是运气不大好,施法人换命格的时候不小心连累了她。

    不过如此一来,受益者就有了两个命格,两命相争,总要分出个胜负,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周家平的命格胜出,但是潘美凤的命格也没有全输,而是蛰伏于那人体内。

    周善要做的,就是挑动潘美凤那副命格,让她再度与周家平的命格相争,打破表面的寂静。到那时,受益者反噬,恐有性命之虞,要保住受益者的命,调换命格那人就该出手了。而两命相争的话,周善浑水摸鱼的机会就大多了。

    周善取出麒麟镇纸,手指在麒麟眼睛处点了点,血气从中丝丝弥漫而出。

    血麒麟很快就出来了,它挺暴躁,“干嘛?小鬼头。“

    周善笑吟吟,“请你帮我做件事。”

    血麒麟用铜铃大的眼睛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想得美。”

    周善于是狞笑着,又幻化出一条长鞭。

    ……

    麒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血麒麟认怂了,“什么事?”

    它好歹也是个修炼千年的凶物,就这样被一个小女孩给拿捏住……真他娘的不爽!

    “你是阴物,最怕玄门子弟的道法,今夜我要布阵,于外界五感不通,你替我看着点,哪个方位有玄门子弟的道法波动,待我出阵以后告诉我。”

    明知它最怕玄门道法,还要它看着,这是个什么道理!

    血麒麟憋屈地点了点头,周善这才笑了,“放心,事成以后我喂你一盆公鸡血,不会亏待你的。”

    血麒麟最喜血气,听到这句话它才勉勉强强不至于那般生气,摇头摆尾回了镇纸中。

    周善在市里那条风水街上买了不少东西,如今正好可以用了。

    很快就到伏夜,阳气已收,地煞尽出。改换命格乃是瞒天过海的大事,所以不能白天进行,必须阴气最盛的时候。一年中七月半的阴气是最多的,但是那一天鬼魅横行,容易出状况,所以周善挑的是稍微次点的七夕。

    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天葵竭,地道不通”,是一个生命周期的结束,天道在这天对世界的掌控最差,所以逆天改命在此时进行成功率最高。

    伏夜,周善先在大院里的四户人家门上各贴了一张“昏睡咒”,不到一炷香时间,原先还有点响动的院子就彻底安静下来。

    她端出一小盆用公鸡血浸了七天七夜的糯米,把糯米沿着院墙洒了一圈,又拿出七根同样是公鸡血泡过的锁棺钉,在各个出口都钉上,然后用红绳把锁棺钉相连。

    她拿出六根掏空的竹筒,以六爻之位钉在院中泥地,而后才进屋把昏睡的父母搬至这六根竹筒中央。

    每根竹筒上都贴了黄符以后,周善才捏着鼻子端出自己白天在市场买的那一大盆新鲜猪血,把猪血沿着竹筒灌进去。地底隐隐有条血线现出,勾出一个法阵,周善父母恰好在法阵中央。

    新鲜血气很快就把地煞给吸引来,但是因为那些糯米它们又不能进来,只能努力地把院子包围在中央,贪婪地吸收那些血气。如此一来,院子被阴煞给包围,阳气不能入内也不能外泄,方便她瞒天过海。

    她设了个法坛,点上燃香白烛,把父母的生辰八字写在符纸上,然后用桃木剑挑起符纸,迅速在烛火上一过,符纸烧成灰烬。周善手一扬,那些灰烬就恰好各自落在父母眉心。

    周善咬破食指,挤出血珠一弹,血珠稳稳地滴到那两团小小灰烬中,并且迅速渗进去。

    十指连心,这是她的心头血。

    挤出心头血,她的面孔也有些白,却还是倔强地高举桃木剑,对着法阵恶狠狠一劈,那六根竹筒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阴秽的血气也开始腾腾燃烧。

    火光明灭,照亮她有些苍白的脸孔,她拿起法坛上那根柳条,在小碗内沾了几滴清水,往父母头上洒去,“化吾身,变吾身,万丈深潭去藏身!”

    从竹筒内齐齐涌出六股清泉,从潘美凤与周家平的眉心里飞出两团光芒,被水柱挟持着往远处飞去。

    这六股水柱唯有玄门子弟方能看到,等水柱回归,带回的就是他们真正的命格了。

    潘美龙的妻子许登慧正在灯下缝衣服,这几年他们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本来还指望潘美龙用五鬼运财改善运道。结果不仅失败了,还把原本的低迷的时运压得更低,五鬼运财只能用一次,且最好是男子,她爸爸告诉她,她是女子,阴气重,不能去招五鬼,否则会死于非命。

    突然,窗子处响动了下,许登慧放下衣服疑惑地走过去,正要把窗户关上,突然迎面贴来冰凉的水汽。

    许登慧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躯悬浮在半空中,她头痛欲裂,似乎有两股力量在脑颅内争执,有一把斧头把她的脑袋从中劈开一样。

    这种痛,许登慧只在父亲为她改善命格的时候经历过。

    她整个人就像被阴寒入骨的水汽给包围一样,在这凉爽的夏夜里,她很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湿漉漉贴在身上,滴答滴答,水珠掉在地板上。

    她张嘴想喊,然而似乎有水迅速灌进她的喉咙里,她连声音都发不出。

    很快,许登慧的手脚就绵软起来,模模糊糊间,有两团金光从她的身躯里逸散而出,就像有些属于她的东西将要永远地失去了一样。

    许登慧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那两团光点,但是她的手已经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是许家最为受宠的幺女,父母哥哥都疼她,她出生时命里就带煞,还好父亲是个风水先生,压住她的命格,让她全须全尾活到成人。然后她就遇到了潘美龙,第一眼看到那个汉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想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父亲说,她是天煞孤星,克子克夫克父母,娘家人有她父亲坐镇倒是还好,不会出事。但是若要嫁人,恐怕不出五年,潘美龙就会死于非命。

    可她还是嫁了。

    果然嫁过去不久,丈夫就出了急症,她当时同潘美龙感情正笃,于是上门跪求父亲,父亲决定为她逆天改命。

    而他们知道的命格最好的那个人就是潘美龙的妹夫——周家平。

    父亲侥幸才成功改命,至于被改了命的潘美凤夫妇还能活多久,就没人关心了。

    许登慧本以为那个讨人厌的小姑子最多还能活个两三年,没想到他们的命居然如此之硬,硬是熬过了生死劫,又多活了几年。但是父亲告诉她,她的那副命格分到那夫妻二人身上,那对夫妻便只能享她一半的阳寿,要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横死。

    许登慧很讨厌潘美凤,她是天煞孤星的命,需要父亲百般维持才能保住性命,凭什么小姑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上等的命格和旺夫相。

    许登慧昏迷之前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她的命格,她再也不能让别人夺去了,她不要再过以前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

    她正在娘家,许登慧在彻底昏死之前终于摆脱了水柱的挤压,凄厉地叫了声,“爹!”

    隔壁厢房很快就传来许志国的惊呼声,“慧儿!”

    与此同时,云霄山上,雷霆炸起,直直劈向龙脉里盘着的那团红光。

    血麒麟扬起兽蹄,仰天长啸。

    ————

    不一时,水柱回落,一强一弱两团金光跟着回归没入周家平与潘美凤眉心。

    周善这才放下心,原本撑着她的那口气一松,她跌坐在地。

    如果命格不能顺利交换,或者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周家平跟潘美凤可能会死,而她也会遭到反噬受到重创。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周善也不敢掉以轻心。幸好,成功了。

    周善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很快,命格复位,水柱回归,那六根竹筒也倒了,上面贴着的符纸烧成灰烬。

    在竹筒倒地的那一刻,周善的脸上迅速涌上一阵殷红,她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淋漓地洒在地上。

    周善朗声道:“四方神公,这口血就当做是山辞孝敬尔等的,请归位吧。”

    那口鲜血很快就被土地吸收得一干二净,院子里笼罩的阴气也慢慢退却,重见风清月明。

    周善从指缝中看了看那弯弦月,还是忍不住笑了。逆天改命不是易事,她与天相争,胜了!

    她打坐片刻,将将恢复元气,就感觉院中气机微微一动,周善不动声色地直起腰,绕着她洒下的糯米转了圈,很快就发现几处被扒动的糯米以及上面的……小纸人。

    因为糯米沾了腥黏的血,所以纸人并没有及时脱身,四肢一动一动试图从米上爬起,很快这些纸人就察觉到什么,齐齐转过那个圆圆的脑袋,盯着周善站立的地方。

    虽然这些纸人并没有五官,但是七八个纸人转过脑袋盯着她的感觉还是异常诡异瘆人。

    这是“撒纸成兵”术,与她叠出的纸鹤类似,纸人纸鹤都能够充当施法人的眼睛,纸人所看到的东西,施法人也就能看到。

    周善也知道自己被对方发现了,不过她并不在乎,打了个响指,那些纸人身上就着起了火,烧断了施法人与之相连的那点契机。

    她很快就把院子恢复原状,人也抬回到屋里,但是锁棺钉和红绳却还没拆下来。

    这两样物事,足以抵挡寻常宵小了,她事情尚未做完,总不能让后院起了火。

    周善拿起匕首,深吸口气,脚足在院墙上轻点,然后提起纵身而起,几个跳跃就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很快,她就来到云霄山。

    云霄山已经被布下偌大个风水阵,隔绝外界视听,不过她慧眼未闭,山中景象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一金一红,一龙一麒麟正在山间打架。

    时不时还有闷雷炸起,血麒麟很吃亏,它是阴物,龙脉却是祥瑞,于是天雷盯着它劈,那团冲天的血煞被劈得浑身焦黑,血麒麟也狼狈起来。

    周善却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血麒麟很快就发现了她,“帮忙。”

    周善笑眯眯道:“不帮。”

    她放出血麒麟的本意是让它盯住玄门道法,孰料它竟如此贪心,发现云霄山有龙脉以后竟妄图吞掉龙脉壮大自己修为,现在好了,撞上了硬桩子,活该!

    血麒麟急了,一急章法就乱,很快就被龙脉摁倒在爪下,眼看就要魂飞魄散。

    周善这才不疾不徐地出手,匕首从手上激射而出,锵地一声,陡然暴涨的煞气把龙脉钉于山石之上。

    从县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见到那把匕首,气息蓦然乱了,“我许家的传家宝怎么在你手上!”

    周善慢慢转过身子,看到一个身着中山装,手里还拿着个根棒槌的老人。

    那根棒槌通体黝黑,顶端却有几个大孔,时不时还有紫光流动,显然是个法器。

    许志国一脸阴毒地盯着她,“我儿子在哪,他的法器为什么在你手上?”

    周善神色淡漠,“你说那个中年老大叔?死了。”

    她这句“死了”轻描淡写,却成功地点燃了许志国的所有怒气。

    许志国的神色陡然狰狞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好”,“既然你今天撞到我手上,我就拿你生祭我的法器,为我儿子报仇!”

    周善笑了,淡淡地弹了下自己的指甲,“你废话忒多。”

    可笑,拿她生祭法器?也不知道这老头吃不吃得消。

    周善虚虚抬手,“四方神石,听我号令!”

    她是山神,这云霄山,自然是她的主场。

    山石松动起来,朝许志国那个方向飞去,许志国慌忙拿起棒槌抵挡,他把棒槌放在嘴上呜呜吹了几下,周善才知道原来这怪模怪样的法器不是棒槌。

    许志国的法器里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把前面几块石头震成湮粉,但是紧接着就有更多更大的石头往他这里飞来,牢牢地把他压在下面。很快,他的法器就脱手而出,许志国整个人都被压在石坑下。

    周善颇为惋惜地摇摇头,“真不中用。”

    许志国神色大骇,“你究竟是谁!”到底是哪个老妖怪教出的弟子在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

    周善并不想回答,仅是动了动手指头,眼看山石就要把他彻底埋了。

    许志国忍不住疾呼一声,“老祖宗。”

    那条龙脉陡然凄鸣起来,云霄山地动山摇,地底下那些竖葬的阴棺开始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周善心一凛,终于来了。

    她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如今华国玄门没落,压根就没有正统的玄门世家,许志国虽然是个风水师,却也未曾习过正统道术,所会的也不过是些旁门左道。

    他怎么就那么大胆,敢逆天改命,又敢设下这锁龙阵?

    没想到,这许家胆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在祖坟上供奉邪物,还真不怕他家祖宗半夜找上门。

    她说此地哪来那么多的棺材,原来是他们许家的祖坟。

    这里确实是好风水,因此许家先祖起初都是以竖棺之法埋葬,弄出一个“蜻蜓点水穴”,用以福泽后代。

    奈何他们后代并不争气,虽然有龙脉庇佑却也还是衰落起来,于是不知道从许家的哪一辈起,他们就在这祖坟里供养了一只邪物。

    邪物教他们旁门左道,而他们则把自己的先祖魂魄拘起,产生极盛的阴煞供这邪物修炼。那个邪物盯上此地,就是因为这里有龙脉,可借祥瑞避过天劫。

    这也是周善第一次来时并未发现阴棺下的异样的原因。

    周善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底往外冒出的黑水,食指往自己眉心的红痣一点,“老伙计,今儿个劳烦你出下场,替我收了这邪太岁!”

    太岁又称肉灵芝,乃是传说中的不老仙药。《本草纲目》中记载:“肉芝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

    不过从地底钻出的乃是邪太岁,被死人阴气浸淫,恐怕吃了它不仅不会长生不老,反而会一命呜呼。

    这邪太岁很快就随着黑水钻了出来,它身上全是恶心的肉瘤,从肉瘤里涌出那些黑水,更为诡异的是,它的脑袋上还长出了十几张脸,全是小孩子的模样。

    原来,聚魂续命术供奉的祸害就是它!

    周善笑不出来了,“孽障!”

    她额上那滴红痣陡然绽放出金光,一本金光闪闪的大书从她的眉心中飞出,书封是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道德经》。

    地上的许志国大惊失色,“三清尊宝,她怎么会有三清尊宝!”

    邪太岁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转身就想逃。

    可惜,迟了,偌大一本《道德经》缓缓打开,将邪太岁罩在中央。

    从它身上飞快地逸散出青绿色的毒气,滋滋作响。

    邪太岁发出一声哀鸣,眼看就要化为一摊脓水——

    就在此时,地上那只血麒麟一扬兽蹄冲到书下,把邪太岁一口吞入腹中。

    周善急忙把《道德经》收回,怒斥,“你找死是不是!”

    《道德经》里记载的是她的功德,书内全是功德金光,乃是血麒麟这种阴物的天敌。

    血麒麟不语,仰头吞咽那只太岁。

    吞咽完了以后,它才知道害怕,“此物对我修行大有裨益。”

    它刚刚其实并非想吞那条龙脉,而是盯上了控制龙脉的邪太岁,龙脉毕竟是祥瑞,它吃掉它反而会伤及自身,这邪太岁就不同了。

    血麒麟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天日,加之被封印千年,心性如何能同周善相比,它虽然凶,却也知道自己是凶不过周善。

    周善冷笑,“我为何要把这太岁给你吃?”

    《道德经》可以涤荡太岁身上乌煞,把它毒气肃清之后,这肉灵芝绝对能卖上不少钱。

    血麒麟知道自己理亏,讪讪地低下头。

    周善余怒未消,亮了下镇纸,“滚回来吧。”

    她摩挲着麒麟镇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旋即就把镇纸扔入龙穴,“你既然喜欢吃阴煞,现在就让你吃个够。”

    下面那些恶鬼已经不能投胎转世,不如让这血麒麟吃了算了,也省了她一番清理的功夫。

    很快,血麒麟在地底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那上百恶鬼可不是善类。

    当然,血麒麟也不是善类,若不是周善,那个罗老板很快就会死于非命,可能还会殃及无辜。

    周善招手把匕首收回后才看向那条奄奄一息的龙脉,“你自行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养生息去吧,不许再为虎作伥,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龙脉消失后,原先笼罩住云霄山的灵气修炼变得稀薄。可以想见,没有这条龙脉,厦塘村里若是再想出几个能够真正入门的风水师,可就难了。

    但是从许家改动祖坟风水的那一刻起,这条龙脉就已经不属于云霄山了。如果不是有那个锁龙阵,它老早就跑了。

    周善这才转过身子看向许志国。

    许志国一脸惊恐,“别,别过来。”

    周善皱皱鼻子在他身上嗅嗅,神色奇异,“你居然没有用过聚魂续命术。”

    许志国眼神闪烁,“我怎么会动用那种恶毒的道法。”

    周善冷笑,“你也不干净,你为了一己之私改换他人命格,差点将人害死!”

    许志国仍在犟嘴,“这不是没死吗?”

    周善不喜不悲地看着他,“是啊,我父母是没死,可是你那个姓夏的邻居呢?因为他院子里栽的梨树结的果子砸到了你的脑袋,你就故意破坏他们地基的风水,叫他在外面横死,留下一对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许志国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不由胆寒,“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用慧眼看到的,“尔等心性,不配为风水师。”

    她抬起右手往许志国天灵盖上拍下,一掌就废掉了许志国的玄学根基。

    许志国来不及出声就昏死过去,

    他身上有一条淡淡的黑影,平时被他的道术压制,而今方现出身形。

    是那个夏姓邻居。

    周善叹了口气,“投胎去吧,他如今缺了天魂,醒来以后就会变成傻子,害不了人。”

    那条黑影这才逐渐变淡。

    周善把许志国拎出来以后也不管此地的狼藉,背着手慢慢离开。

    回到家里,周善才躺下不久,天光大亮,潘美凤起来做早餐,打了个呵欠,“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周家平起来得也早,疑惑地扭扭身子,“怪了,我以前天天肩膀痛,今天突然不痛了,还有点不适应。”

    潘美凤笑骂,“你这人就是轴。”

    周善恰好起床,刚出房门就看到父母正恩爱地在一起做早餐,唇齿间忍不住溢出点点笑意。

    而今命格回归,一切恢复正轨,凭周家平积攒下的功德,他日后的运道,就连周善都算不清楚。

    隔壁李绵绵正背了个书包出门,现在还是暑假,但是张素芬给她报了几门辅导班,所以李绵绵还要上课。

    自从张素芬跟李水生离婚以后,张素芬的生活重心基本上就是围着李绵绵打转。

    李水生忒不是男人,他就给张素芬分了这边的房子以及一万块钱的存款,一分抚养费都没出,而是拿着钱财同自己的姘妇到外地去花天酒地。

    这院里的其余三户人家没一个看得上如今得志猖狂的李水生。

    不过他的时运,已经到顶了。

    李水生本身命格并不咋样,全靠周善在院里盘出的好风水才发的家,现在他已经搬出了这处房子,恐怕不久以后,催债的就会上他的门。

    周善并没有去搭救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的念头,连结发妻子都能抛弃,甚至妄图让张素芬带着李绵绵净身出户,如果不是周家平带头凑钱请了律师,恐怕李绵绵母女如今就无处安生了。

    对他的仁慈,就是对李绵绵母女的残忍。

    潘美凤正在搅动锅里的粥,抬头就看到自家女儿倚在门上对蹦蹦跳跳背着书包出门去的李绵绵望眼欲穿,“善善。”

    周善疑惑地扭过头,“妈,什么事?”

    潘美凤冲李绵绵的背影扬扬下巴,“要不妈也送你去念几个辅导班?”

    周善顿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不要。”

    周家平似乎也在考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送去学舞蹈好像也不错,看人家绵绵,如今学会跳舞后多有气质。”

    潘美凤颇为嫌弃地看向周善那两条小短腿,“得了吧,就她,保管去一次被罚站一次,你以为人家学跳舞的不要盘条靓顺的啊,咱家善善——”她撇了撇嘴,摇摇头,“身材不行。”

    周善嘴角抽了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两条小短腿。

    得了,这绝对是亲妈!只是亲妈,你信不信我长到一米八给你看看!

    潘美凤:我还真不信。

    ————

    云霄山那边的事渐渐传出,越传越邪乎,可不,突然一天晚上,这山就塌了半边,露出地底下密密麻麻将近百户棺材,诡异的是还都是笔直葬下去的。

    这种事情不传邪乎了都有鬼。

    厦塘村里又有两个农民站出来说好像在那天夜里看到了真龙,夜里又是电闪雷鸣又是刮风下雨,这两个农民上了罗华县上的报纸,“罗华县惊现真龙”这种新闻标题甚至出现在省上的报纸里。

    又有传言,老许家的许志国也被传是因为看到了真龙,所以才被吓疯了。

    厦塘村里的风水先生特别出名,其中最为出名的要数许家,可是许家的玄学都是传男不传女,如今许志国一疯,他家的大儿子许登安也失踪几个月了。

    没有了主心骨和顶梁柱,许家的日子就开始难熬起来。

    许志国跟许登安本来就得罪了不少人,先前碍于他们父子俩风水先生这个身份才不敢发作,如今许登慧同她母亲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久以后,潘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潘美龙犁田的时候一不小心又被爬犁铲断了腿,先前那次意外已经让他右腿瘸了,这次雪上加霜,左腿也瘸了。

    潘老太觉得最近几年潘家连连出了怪事,说不定是因为风水的缘故,她就请了个风水先生来家里看。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风水先生是许志国得罪过的同行,他对老仇人的宝贝闺女自然没什么好话,三下五除二就把许登慧天煞孤星的命给说出来了。

    潘老太大怒,把最近几年的不如意全都怪到许登慧身上,包括她同女儿潘美凤疏远这事。

    潘老太左思右想,是怎么都不甘心。

    她不能再由着这女人祸害自己的儿子孙子,不能再让她祸害潘家了!

    她开始威逼潘美龙离婚,潘美龙本不同意。

    许登慧脾气差,他知道;她打过小妹打过老母亲,他知道;她不孝敬公婆,还辱骂公婆把公婆家里的好东西搬到娘家,他也知道。

    但是那又怎样,老婆对自己是真好,又为自己生了个儿子,怎么能说离就离?

    在这节骨眼上又发生了件大事,他们千疼万爱的宝贝儿子小胖在学校里抢了低年级同学的零花钱,结果被对方堂哥找上门了,堵在小巷里一通乱揍,揍成了脑震荡住进了医院。

    潘美龙这才信了算命先生口中许登慧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父母的命格这话,这次他坚决离婚了。

    许登慧哭闹着不愿意,潘美龙就一句“我倒是无所谓,你想害死小胖吗?”

    许登慧百般无奈,只得打点好行李,回了娘家。

    周善把潘家许家发生的那点子烂事听一耳朵就过了。

    她也没有那般好过,迟秋婷那十万块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傅家很快就根据车牌号找到了地质勘探队,虽然还没有找上周善,但是她估摸着,要是再让傅家查下去,周善那点子小秘密可就真要暴露在阳光底下了。

    傅家那边的态度现在是,傅其琛身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些黑气,到底是哪个小人在作祟,都必须弄个一清二楚。

    迟秋婷虽然也认识别的风水师,但是他们根基一般,算不出个子丑卯寅,这才把主意打回了周善身上。

    还好地质勘探队里有部大哥大,周善并没有再跟傅家人见面的欲望,她木牌也给了,银货两讫,如果不是周善脾气好,可能还会生气。

    或许傅家在旁人眼里是老虎,但是于周善看来,算不上什么。

    就算他们是人间皇帝,周善也不怕,更不要说如今压根就没有皇帝。

    电话是迟秋婷接的,周善颇有些不耐烦,“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迟秋婷急忙说了,具体到几时几分都说得一清二楚。

    周善在指节上飞快掐点,沉默了几秒钟,“他有什么贴身物品没有?是那种从小一直带到大的。”

    “有。”

    周善毫不犹豫,“把那东西扔了。”

    现在轮到迟秋婷发呆了。

    傅其琛细白的脖颈上系着一根用红绳套起的护身符,傅景行早年认识了位大师,这是他给琛儿特意求的,还请高僧开过了光。

    只有这个东西,是傅其琛从小带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