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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章 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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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了场大雪,扯絮似的绵绵不绝,于是刚刚回暖的蒙江就给这场大雪再次隔绝了春的消息。

    因是苏麻喇姑的心意,康熙唯有将齐戈留下做了侍女,她一来,李连运和周孔孟几个倒是非常高兴,齐戈能干,把康熙伺候得很是周到。

    在蒙江的这些日子,康熙考较了巴毅的军务,又同他深刻的讨论了有关三藩余孽和罗刹国并葛尔丹,还有诸多蒙古王公、关外元勋旧戚诸多问题,却绝口不提玉醐,他不提,奇怪的是巴毅也不提,君臣之间甚为融洽,仿佛又回到昔年时光,那时他们都还年少,兴趣相投,意气风发,常常并马而游,直到后来巴毅回到关外袭了父亲的将军之职,驻守关外,与康熙的联系,便是那一封封言辞谨慎的奏折,两个人之间开始变得严肃。

    而今重聚,康熙觉着巴毅变了,不似往昔的开朗,巴毅只这样说:“君臣父子,纲常不能乱。”

    可是康熙怎么都感觉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淡漠,都同玉醐有关。

    而玉醐一直关着,初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玉醐倒是一番非常享受的样子,隔着门,在两个侍卫的虎视眈眈下,她告诉初七:“关着好,关着我就可以不用喂马。”

    眉眼间颇有些得意的神色,不干活白拿钱,这太值当。

    不料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初七瘪着嘴,欲哭的架势:“小姐,你是不用喂马了,因为那些马已经由我来喂了。”

    玉醐僵了片刻:“免职了?”

    心里冷笑,那个巴毅,也不过是个擅于攀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宵小,因为自己得罪了皇上,他就摘掉自己的马官之职。

    嘲讽够,忽而那种莫名的失落重上心头,仿佛在心底偷藏的什么宝贝给人掠夺了,空空如也的心里,不知安放什么合适,整个人都感觉虚无不存在似的,无力的回到椅子上坐下,听外头初七喊她:“小姐,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得去喂马了,那老多马,哎呦累死我了,还不如讨饭轻松呢。”

    玉醐没有作声,忽而自嘲的笑了,人家是堂堂的吉林将军,是当朝一品大员,而自己是罪臣之女,人家凭什么就要对你好。

    本想自我开解自我安慰的,谁料这样一想心更难受,咬牙把坏情绪压了下去,筹谋自己该怎样解决眼下的麻烦,然后才能救父亲报母仇。

    一下午瘫坐着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法子,至晚间掌了灯,饭菜是由侍卫递进来的,她简单糊弄口,之前她就着白开水嚼着干巴巴的煎饼都觉着香甜,今天面对鸡鸭鱼肉却没了兴致,推开饭碗时还想,不单单不用喂马,还不用洗碗,关着就关着吧,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即便是堂堂的将军,即便是九五之尊,他们还不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而自己,白吃白喝白住,外头还有御前侍卫保护,她得意的哈哈笑出生来,笑得前仰后合,衣裳带风,拂动灯火,她脑袋里电光石火般,陡然而生出一计,狠狠的咬着牙,对,就这么自救。

    灵机降临,她非常高兴,喝了茶漱口,然后就上炕睡觉,当然是假睡,一边假睡一边琢磨这条计策从头到尾该怎么实行,第一步,用油灯把营帐点燃,第二步,装受伤,第三步,成为废人,第四步,皇上见她已经成为废人,关着无用,然后把她随意丢到哪里,由着她自生自灭,如此,自己就重生了。

    算计得非常妙,又反复推敲几遍,确保算无遗漏,就等着子夜时分行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本来是在假睡,不成想最后变成真睡,等她忽然一梦醒来,发现天光大亮,她呼哧坐起,营帐窗户上的积雪给太阳一照,化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玉醐一拍自己脑袋,懊悔,也只好等下个夜晚的来临了。

    正此时,营帐的门轻微的一声响,她还以为是侍卫进来给她送早饭,也不侧目,只用手理着乱蓬蓬的头发。

    “醍醐!”

    这是她的乳名,非父母亲人不能叫,而这略带着沧桑的嗓音,包含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她先是猛地回头看,太过惊喜,以至于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手指掐了下面颊,不是梦,是真的,真的是父亲站在她的营帐门口,正笑意融融的看着她。

    她迅速跳下炕来,奔到父亲面前,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玉耕儒就回身关上营帐的门,然后父女相携往炕上坐了,玉醐这才问:“爹,你怎么来了?”

    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康熙的病反复发作,无奈才把父亲找来治病。

    玉耕儒却道:“爹已无罪。”

    玉醐难以置信到了只发呆发愣的份儿,喃喃着:“怎么会?”

    忽然感觉自己握着父亲的手有点异样,垂目看,玉耕儒的手包裹着严严实实,她懵怔而问:“爹你这是?”

    玉耕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玉醐惊骇:“爹你怎么受伤了?”

    说着就要查看父亲的伤势,玉耕儒按住她的手:“你听爹说,这里里外外都是将军设下的计策,爹受了小伤,但保住了性命,你不是不知,充军流放的罪人,没有活得长久的,不单单是那些军头的迫害,还有没日没夜做苦力,不给打死也得累死,爹更怕以前的对手穷追不舍加害,所以,才与将军定下了这样的计策。”

    什么样的计策?

    火攻!

    昨天晚上,青龙河畔的营地走了水,火烧得很厉害,所有的犯人刚好都挤在饭堂吃晚饭呢,虽然还没有解冻,但作为河工的犯人们已经开始做周边的清理,累了一天,大家狼吞虎咽,突然有人高喊:“起火了!”

    老北风肆虐,那火如添了松油似的着的非常旺,也幸好是北风,那火只烧着了河畔的营地,没有烧着靠北一面的林子,兵丁门忙着救火也忙着看管犯人,怕有人趁机逃跑,而此时,屹立在营地门前的一棵红松面临危险,谁都知道这棵红松意义非同一般,这是太祖曾经拴马的地方,历来被视为圣物,那火袭向红松,兵丁想救,眼瞅着无救也就退却了。

    这时玉耕儒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