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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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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

    敲门声突如其来,那一瞬间, 王婷婷浑身的毛孔炸开, 她本能的抱住头,嘴里发出尖细的叫声。

    门外的“叩叩”声变成“砰砰砰”,伴随着一道中气十足,夹杂着不耐的声音:“快递!”

    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震动。

    王婷婷猛然想起自己这两天是在网上买了东西, 她喃喃:“快递,是快递……对对对, 是我的快递到了。”

    转而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只是快递——”

    快递小哥看到门打开, 出来的女人披头散发, 看他的表情如同在看救命稻草, 他吓一跳, 不由得提着心询问:“请问是王女士吗?”

    王婷婷直勾勾的看着年轻人:“对, 是我。”

    快递小哥后背发毛,他将包裹递过去,手指着面单一处:“在这上面签个名。”

    王婷婷还看着他:“我没笔。”

    快递小哥想骂人了,没见过男的?他快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笔,女人一签完名字就立刻走人。

    衣服被拉, 快递小哥黑着脸回头。

    是, 他承认, 这女人是长得很漂亮, 可那眼神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怪。

    王婷婷张张嘴巴,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像是遭遇了极其恐惧的事情。

    快递小哥硬着头皮说:“女士,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王婷婷扭脖子往屋里看,身子剧烈的抖了抖。

    快递小哥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地上有个空的蓝色保温杯,还有张纸,他欲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你是哪一栋的?给你放快递柜里了,没有收到验证码吗?我晚点去帮你看看,没事,好的好的。”

    快递小哥挂掉电话,低头看一眼奇怪的女人,他试探的问:“女士,需要我帮你打个110吗?”

    王婷婷的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报警就可以了,有警察介入,肯定能查出来是谁干的。

    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亮熄灭。

    不能报警……

    王婷婷发疯的使命抓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她往屋里看,大叫道:“阿白,你怎么跑出来的?”

    屋里没其他人,快递小哥差点吓尿,他赶忙飞奔去电梯那里,进电梯前还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不会是撞鬼了吧?快递小哥在电梯里瑟瑟发抖。

    快递小哥出电梯就一路小跑着走出楼道,他往电动车方向走,迎面跟个人撞上,半个身子被撞到了一边。

    “抱歉。”

    耳边有声音响起,有一点沙哑,快递小哥寻声侧头,看到一张放大的,苍白的脸,他吓得花容失色:“鬼啊!”

    “……”

    顾长安冷飕飕的开口:“有我这么帅的鬼?”

    快递小哥这么仔细看看,的确是人,活的,还是个非常好看的人,他干笑两声:“不好意思。”

    顾长安没再说话,他抬腿踩上台阶,后面传来充满后怕情绪的声音。

    “我刚才送了个包,对方是个女的,就住凤澜花苑二期,29栋702,对是702,比恐怖片还吓人,不是长相,是她的行为,她一开门就……”

    顾长安停在原地听,直到快递员的声音模糊,他才往楼道里走。

    29栋702是王婷婷的住处。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王婷婷做了亏心事,连装鬼的人都怕的要死。

    装鬼的人会是谁呢?这发展不在顾长安的意料中,事情突然变得更复杂,也更有意思了起来。

    不多时,顾长安站在702门口,他没立刻敲门,而是拉下袖口看手表。

    一个人惊吓过度,生命受到威胁,这两种情况同时出现,就一定会进入短暂的精神失常状态。

    说白了,顾长安就是在等王婷婷疯,他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停流逝。

    五分钟到了,顾长安敲门,他伸出一根食指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对着门上的猫眼。

    门里的王婷婷一只眼睛凑到猫眼那里,她看到门口的青年,脸上的警惕跟惊恐顿时停滞,取而代之的是诧异。

    门打来的同时,顾长安就表明来意:“女士,你昨晚把钱包丢在蓝色酒吧的吧台上了。”

    话落,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钱包:“我跟酒吧里的酒保小何是朋友,他跟我提了这件事,我正好要到附近办事,就顺道给你把钱包送过来了。”

    说起来,酒吧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那个酒保对王婷婷跟何建的事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关注的挺多,配合的过了头,也热情的过了头,顾长安心想。

    王婷婷看看钱包,看看青年,又去看钱包,那位酒保前几天送她回来过,知道她的住址。

    顾长安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没有精神错乱?

    下一刻,他看到女人冲里面喊:“阿白,不要怕,来的不是坏人。”

    顾长安抿嘴笑,有股病弱的美:“女士,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

    王婷婷侧过身。

    顾长安抬脚进去,反手把带上,屋里给他最直观的感受是脏乱。

    垃圾篓里已经满了,外卖盒子随意扔在旁边,还有揉成团的纸巾。

    这个女人的思路崩坏,神志尚未清醒,不然也不会一点都不收拾,就让一个异性进屋。

    顾长安进了卫生间,他扫视一圈,都是些女性用品,没有异常。

    外面隐约响起王婷婷的声音,顾长安靠近门边,听到她说“阿白,他不是何建,不会打你的。”

    语气轻柔。

    顾长安冲完马桶走出卫生间,看到王婷婷从南边的房间里出来,他随口问道:“阿白是谁?”

    王婷婷说:“是我养的一只兔子,它有些怕生。”

    顾长安的鼻翼煽动,他闻到了一股臭味,是肉块腐烂的味道。

    “兔子?我也有养,很可爱。”

    “真的?”王婷婷盯着青年,“你养的是什么样的兔子?”

    顾长安说:“白色的,额头有一块灰毛。”

    王婷婷不可思议:“跟我家阿白一样。”

    顾长安心说,能不一样吗?我就是照着它说的。

    他的余光扫过墙上的相框,里面是只兔子,就是王婷婷口中的阿白。

    北边的房间门虚掩着,顾长安刚把视线挪过去,王婷婷就立刻把门关上,满脸的慌乱。

    之后她就下达逐客令。

    顾长安知道王婷婷的精神在逐渐恢复,很快就会发觉他身上的疑点,他不再多待,识趣的离开。

    门在身后关上,顾长安面上的表情就变了。

    王婷婷对兔子的执迷程度超过他的想象。

    北边的房间里有什么?何建的尸体?或是跟他有关的东西?

    顾长安边走边给吴大病发短信,他饿了,想吃肉。

    吴大病很快回复,说家里没有,明天买。

    顾长安仰头,手盖在脸上,他阴郁的长叹,找不到让自己高兴的事情了。

    今晚八成要做噩梦。

    结果顾长安真的一晚上都被噩梦纠缠。

    吴大病又给他煮了猪肝菠菜粥,还给他烧了猪皮,说他脸色太差。

    吃什么补什么,这是吴大病的思维方式,并且根深蒂固。

    周六下午,顾长安去王婷婷所在小区的那条河边钓鱼。

    河是在小区里的,连着一到四期,住户多,谎言就会多。

    顾长安把折叠的塑料凳子打开,麻利的放竿。

    微风轻轻吹,蓝天白云飘,是个好天气,希望能钓到想要的谎言。

    “宝贝,妈妈最爱你了。”

    顾长安木然的将小鲤鱼扔进河里。

    陪伴他长大的是各种各样的谎言,他早就麻木了。

    人性的丑陋跟阴暗对顾长安来说,毫无新鲜感。

    顾长安把鱼竿架好,腾出手拆牛肉干吃,他无意间转动的目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是那个叫陆城的戏精,不知道来这边干什么的。

    顾长安把帽沿往下按按,今天有正事要做,不想跟他对戏。

    陆城似乎没注意到坐在河边钓鱼的顾长安,他在打电话,眉头紧锁,面色不愉。

    顾长安没想偷听,关他屁事。

    有鱼上钩,顾长安提竿听鱼肚子里的谎言。

    “你一天到晚的疑神疑鬼干什么?我对你什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昨晚我真的是在老王家过的夜,没上外头鬼混,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这类谎言顾长安听过很多,都是些疯起来,连自己都敢坑的人。

    “叮咚”

    顾长安拿出手机看到一条快讯。

    上午九点二十五,富丽路的凤澜花苑发生一起车祸。

    某男子刚走出小区,就被一辆小货车撞到,目前已送往医院抢救,伤情严重。

    “……”

    虽然从月份上来算还没入冬,但今年的天气诡异,十月中旬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下雪,上冻,化冻,下雪……气氛骤降,现在跟寒冬腊月没什么两样。

    顾长安的牙齿打颤,感觉全身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凝固,他在快要接近张龙时突然一个深潜。

    就在顾长安潜下去的瞬间,张龙的两条腿在水里胡乱蹬了起来,他开始挥着胳膊大喊大叫,水花四溅。

    水底没有东西抓着他不放,应该说是刚才有,现在不见了。

    顾长安的身体由不得他耽搁,他快速将张龙带到岸上,全身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脸像瓷器般冰冷透白。

    “是不是有东西封住了你的嘴巴,还把你往下拖?”

    “鞋……我的鞋……”张龙跪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口水跟眼泪一起往下流淌,“咳……咳咳咳……我的鞋丢了……”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丢掉的那双鞋。

    顾长安下意识摸头,他的脸色一变,操!假发丢了!

    找了根竹竿把假发捞上来拧拧水重新戴好,顾长安哆哆嗦嗦的带着张龙回去,半路上看到了说要去喊人的钱飞,那小子正在跟几个混混蹲在一起抽烟打牌。

    “钱飞。”

    听到喊声,钱飞叼着烟抬头,他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张龙,又去看扶着对方的青年,竖起大拇指说:“哥们,你一个人把张龙弄上来了啊,厉害厉害。”

    顾长安看着他,眼神嘲讽。

    钱飞口气恶劣:“看什么看,你等一会儿!我打完这把!”

    顾长安的脸上布满冰霜,他抿着发白的嘴唇,投过去的目光像冰凌。

    打牌的其他几个都条件反射的打冷战,催促着让钱飞赶紧过去,那人一张死人脸,看起来很吓人,被他那么看着,还打个屁打,尿都快吓出来了。

    钱飞把烟头吐到地上拿鞋一碾:“他妈的,这把老子稳赢,你们几个谁都别想玩老子,快点出牌。”

    张龙摇摇晃晃,身上滴着水,嘴里不停的念叨:“我的鞋丢了……我的鞋丢了……”

    几人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白天的怎么这么渗得慌,不打了不打了,说死也不打了,他们交换眼色,同时把牌丢了就跑。

    “我||操|你大爷——”

    钱飞骂骂咧咧,问候了那几人的十八代祖宗后把地上的牌收收拿皮筋一扎,甩着两条小短腿走过去,拍拍张龙湿答答的脸,沾了一手的水,他嫌弃的在裤子上擦擦。

    “张龙啊张龙,你怎么回事啊,这个天下水干嘛?”

    顾长安语气里没有情绪:“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帮我搭把手。”

    “怎么搭?他身上都是湿的。”钱飞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张龙弄湿,他喘着气说,“等着,我去找人。”

    说完就跑,裤子上的金链子哗啦哗啦响。

    顾长安额角的青筋突突乱跳,他冷笑:“看见了吧,那就是你的好发小。”

    张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眼珠子左右转动,他在找鞋。

    顾长安贴在他的耳边说:“张龙,你的鞋不是你弄丢了,你没有弄丢。”